鹭岛,一个风景如画的美丽城市,留下了振仓学长太多的美好回忆。第一次在他的新浪博客“凤凰涅槃1960”看到这篇文章时,就被其质朴的语言和文中所饱含的浓浓校友情怀所感动。读振仓学长的这篇博文《鹭岛之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福建厦门籍诗人汪国真在描写鼓浪屿时的诗句“向你走来的,都是你的恋人。离你而去的,都是你的情人。如果思念宛如秋叶,一片片落下。那么怀想定如春花,一簇簇萌生….”。
振仓学长1984年毕业离开母校后从青葱的湖湘岁月开始,历经厦门、深圳等地,每到一处,总是有校友能给予他细致周到的帮助,这和他在生活和工作中的为人处世有着重要的关系,更是和母校多年来培养的“相互关爱、互帮互助”的校友情怀和校友文化密不可分。全文刊载这篇博文,与校友们一起分享。
——编者按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然而对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来说,许多男女同学在大学四年难忘的求学生涯中,临近毕业离别之时都未曾讲过一句话。爱情变成那个年代的一种奢侈品,极个别男女同学虽然品尝了爱情的滋味,但大多无疾而终。
也许在今天的大学生看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大多数人读书不用交书籍费,每月发生活费,国家还包毕业分配,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殊不知,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允许人才自由流动,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正如《康定情歌》中唱道:“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的求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爱哟 ”,这是一个个人职业的“自由恋爱”时代。我的求职生涯,就像那个时代的爱情一样,那么青涩,那么难忘……
每当回忆起我的求职生涯,心灵总是浸透了岁月的沧桑,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国家为我指腹为婚的第一任“郎君”是驻湖南省一家央企。在湖南省及建材部重点工程--湘乡水泥厂四号窑扩建工程项目中,我运用专业知识解决了一系列工程难题,受到领导及同事们的一致好评。不久,公司决定由我破解被列为湖南省十大重大质量事故之一的“湘乡铁合金筛粉机室和混合机室工程测量事故”需整体平移三米这一技术性难题。通过创新,我的设计方案得到湖南大学、长沙有色设计院、湖南省土木学会等多位专家的高度评价。回到湘乡我向大家介绍了设计方案及计算内容要点。指挥部某行政干部向公司某领导告状,说我未经公司批准私自越级去长沙总部汇报是“个人英雄主义”目无组织的表现,在公司组织的方案讨论上不让我发言。我去总公司投诉,他们受到了批评,便停发了我的工资,要我交待有关问题。
1986年8月,“湘乡铁合金筛粉机室和混合机室工程测量事故”采纳我构思的设计方案,整体平移3米成功,在中国尚无先例。然而,我却如同一匹被放逐的骏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片草原……
总公司金总经理指示,由张金明副总经理,景福泉副书记两位学长亲自处理我的问题,承蒙两位学长的关心与厚爱,两个月后,我被调往湖南有色金属职工大学任教。鱼联合、沈国林、钱振伟、杨锁祥、杨兴川、戴素芳、胡兰芳、刘吉秀等校友,段国忠总工程师、何定仓办公室主任等领导,郭建军、刘玉生、刘芳清等许多同事闻讯后纷纷为我设家宴,旷云霞大姐、胡兰芳学姐等还热心为我牵线介绍女友,让我感到温暖。
王兰峰科长早年曾被打成右派分子,对我很欣赏,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们从上午9点钟开始喝酒聊天,到晚上9点钟长达12个小时。校友、领导、同事们为我送行长达半个月之久,一片真情。
在湖南有色金属职工大学,我又遇到何心安、曾钦林两位学长,他俩很关心我。曾钦林学长真诚友好,多次请我去他家吃饭。由我主讲的《钢筋混凝土及砖石结构》及《钢结构》专业课,受到全校师生们的高度评价。
在我的心灵深处,有一团火熊熊燃烧,我不甘心继续从事教育工作,渴望去设计院或工程一线去解决更重要的专业难题。想不到任教四年后,我的人生事业却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鹭岛之恋”,它是那么的令人刻骨铭心,至今仍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那是1990年的春节,我从老家过完春节返回湖南。路过母校看望史庆轩同学,只见他办公室桌上放有一本《西安冶金建筑学院》全国校友通讯录,我处于好奇便随手翻阅了起来。啊,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全国各地校友信息,我内心非常激动,似乎看到了自己事业黎明前的曙光。
一位同事定了份《每周文摘》报纸,上面刊登了福建省面向全国将在福州市举行大型人才招聘的信息。我看到后,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于是,我与同事侯老师偷偷策划,从株洲市乘火车奔赴福州市应聘。但在江西鹰潭车站中途换票时,侯老师打了退堂鼓,私下已退票欲返回株洲,我对他张国焘式的“逃跑主义”思想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侯老师不好意思又补票前往福州。第二天早晨九点钟,福州市人才市场人山人海,好多单位不提供住宿,侯老师又心生怯意,连中午饭也不吃便乘火车又返回了湖南。
我如初生牛犊,渴望寻找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我按通讯录找到洪国余与黄启兴两位大学同学,他们建议我不妨去厦门寻找机遇。突然,我想到一位远方亲友来我家拜年闲谈中讲到他哥早年当兵赴朝鲜在一军一师三团打仗,停战后回国后上军校分在64高炮师驻扎福建晋江市,现转业在厦门交通局任党委副书记。于是我坐火车直奔厦门,在交通局找到了乔叔叔,他给我安排了酒店。初次见面,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来厦门的目的,翻开校友通讯录先给厦门校友会吴冠群会长致电。吴会长专程到交通酒店看望我,我向他咨询在厦门工民建专业需求,他说:“工民建专业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也许有需求,院长李志远是建工56级校友。”我与吴会长握手告别后,又致电厦门市新区设计院,接电话的人是李院长夫人黄美烈学姐。不久,她也来到酒店,我拿出了由我策划的株洲市西建大校友们聚会的照片逐个介绍,正巧李中华校友是她同班同学,她十分激动,回忆起当年读书时的峥嵘岁月,虽然毕业后再也没有相见,但浓浓的同学情却长存于心。在了解我的情况后,她认定我是个可塑之才。黄美烈学姐说:“我院十分需要工民建人才,李志远父亲生病,他回东北老家,待他回厦门我一定推荐你。”给了她一份我的工作简历,握手告别。黄美烈学姐的热情和真诚使我看到了希望。
中山路充满异国风情的建筑令我着迷,鼓浪屿风情万种,海风亲吻着我的面庞,美丽的鹭岛令我“一见钟情”。回到湖南我专程拜访株洲工学院李中华学长,讲述了我的厦门之行,希望他向李志远学长写一封推荐信。学长马上提笔致信李院长,我去邮电局挂号信寄李志远学长收,从此以后,天天盼望有好消息来临。
四个月后,厦门新区建筑设计院同意接收我,但必须由我们单位先给厦门市人事局开商调函,而此时此刻,湖南有色金属职工大学仍蒙在鼓里。
我是学校的骨干教师,学校高层不肯轻易放人。因而我曾多次地向张校长求情。只有总公司才有人事权,我又去总公司找金总经理,张金明副总经理、景福泉副书记,恳求他们开恩。金总经理说:“小王是一位有才华的好青年,为重点工程作出了重要贡献,我们留不住他人,但也要留住他的心。”于是,总公司人事处给厦门市人事局发了一份商调函。之后,我每天都在等待厦门市人事局的调令,但却石沉大海无消息。
我心急如焚请假坐火车去厦门了解真相。原来,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何副书记去找厦门人事局编委会陈主任投诉,说新区设计院任务不足,暂时不需要人才,况且我又没有设计工作经验。陈主任轻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暂时冻结了我的调令,他要求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提供一个年度专业人才需求计划报告给人事局编委会。李院长与我在院长办公室共同起草设计院年度专业人才需求计划报告,直接盖章送往人事局编委会,主动与上级主管人事领导沟通。陈主任又以此报告未经设计院领导集体讨论签名盖章无效为由仍停发我的调令。李院长垂头丧气地对我说:“我己尽力了,你去厦门交通局找乔叔叔,看他能否疏通?”乔叔叔带我去陈主任办公室。陈主任喜出望外地说:“乔书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乔叔叔指着我说明情况,陈主任说道:“误会!误会!新区院领导间闹矛盾你侄儿成了牺牲品。由我来协调,一定发调令请放心。”
厦门人才交流中心发调令当天,黄美烈学姐打长途电话告诉我注意查收调令信函。我每天去校传达室都未看到调令信函,望眼欲穿三十天,就像在等待心仪女子的鸿雁情书。其间,黄美烈学姐多次致电询问。后来,她去厦门市人事局,把调令挂号信编号复印后邮寄与我,我又去株州市邮局查询。由于株洲市人事局没有人才交流中心对应部门设置,致使厦门调令来后被压了一个月。拿到了调令,我的“相思之苦”才得以排解,李志远、黄美烈、王爽英三位校友为我调入厦门感到高兴,董彦文学长也常邀请我周末去他单身宿舍聚餐。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李志远校友翻译了数十篇日本刊物关于大型钢铁厂软基处理方面的文章发表在《工业建筑》杂志。李志远、黄美烈校友是厦门市政府从武汉钢铁设计研究院引进的高级人才。李志远校友是一位有水平、有魄力、有视野的专家型管理人才;黄美烈校友湖北省武汉市人,系书香世家,心直口快,为人真诚热情,事业心极强,是一位爱才如命的好伯乐。
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在一栋五层私宅楼办公,地方小没食堂,同事大多中午回家吃饭。一位在厦门市建委工作的学长听说我没有地方住,致电陈鸿孺学长安排我住他工地的平板房。我买了辆旧单车上下班,李院长以院没有晒图室为由,决定在楼顶加盖三间轻钢构房,我终于搬进一间属于我的“新家”,在大同路小巷子以吃厦门沙茶面为餐。黄美烈学姐担心我在空调办公室午休会感冒,从家里拿来毛巾被给我,担心我没有钱主动给我200元人民币,还请我去她家吃饭,其情之殷切,令人感动。
通过自学,我顺利完成了室主任交给梁式桥(100吨平板车移动荷载)的设计任务。东南大学桥梁系毕业的柯副院长,在审阅了我的计算书和图纸后,十分钦佩我的自学能力。在我完成《厦门电影综合大楼》的结构设计后,我院与西北设计院厦门分院合作设计《恒通花园大厦》高层项目,黄美烈副总带我去西北厦门分院学习高层设计重点培养。黄长祝副总工程师对我说:“柯副院长要我安排你担任院首个《长青大厦》高层项目结构设计主角,完成六级人防地下室、桩基础设计及地上结构设计图纸的审核工作,可以吗?”我说:“好的”。不久,我自学《防空地下室结构设计》、 《人民防空地下室设计规范》,分析地勘报告,综合判断选择桩基形式,终于出色地完成了结构设计任务,何副书记也认可了我的工作,开始对我友好起来。
单位同事都用闽南话交流,我这个外省人进不了他们的圈子,靠与湖南的朋友、同事书信交流感情。由于书信较多,每次去办公室领些信封信纸都会遭到刘某某的白眼。一次我领橡皮擦、小刀片、铅笔、数字模板,他也对我爱理不理,想到他对我户口十个月久拖不办,我怒火万丈,来了个武松醉打蒋门神,在院里反响很大。柯副院长要求我在全院做公开检讨,我口气十分强硬地说道:“首先请刘某某对拖办我户口及为难我工作之事给个说法,否则,开除公职我也不会作检讨......”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随着院设计任务的增多,一年后,给排水专业工程师张宝珍女士调入,又接收了福州大学吴国斌,清华大学谢与泽等两位应届毕业大学生,补充了我院的新鲜血液。谢与泽口才出众,才思敏捷;吴国斌风趣幽默,英俊潇洒;王爽英小鸟依人,端庄清秀;张宝珍真诚热情,爱好广泛。我们像亚投行共同出资,一起购买灶具等厨房用品,由我担任家长,三男二女组成了一个AA制大家庭,自已动手,解决中、晚餐吃饭问题,李院长后来也加盟其中。午饭后,在乒乓球室开始单打、双打、混合双打比赛,李院长身穿短裤,光着膀子,大力扣杀,英姿勃发,呐喊声、欢笑声、乒乓球声、不绝于耳。晚饭后,张宝珍美妙的歌声从天井回荡传至一楼办公室;吴国斌正在乒乓室与同事大力抽杀,谢与泽在办公室调侃京式幽默,王爽英学妹被护花驶者邓伟学弟绑架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在办公室,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爬、一会儿计算,加班完成结构设计绘图工作。
厦门卫生局孙卫副局长是我的陕西老乡,当年经常邀请我和罗玉梅医生去他家聚餐,他是我的人生知已。遇到周末,刘欣同学像女儿回“娘家”,也会到我们这里来;洪国余同学从湖里来思明区与女友约会,偶尔也会顺便来看我;山东大汉仝西林同学也曾到此一游;风流倜傥的老乡张军田与纯情厦大小师妹刘楠女友,久而久之暗恋上我们大家庭。朗海萍朋友偶尔也来感受我们的厨艺,我们这个大家庭为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带来了无穷的活力。
三年来,我成天埋头于设计画图,不知不觉站进了大龄单身青年的行列。同事们大都是闽南人,闽南话很难懂交流困难,我十分困惑。一次,同事白陀订了一份《深圳特区报》,《深圳青年》杂志偶然被我发现,出于对深圳的好奇,便阅读起来。深圳将要建地铁并与香港地铁衔接。《深圳青年》展示的新观念,健康前卫的新生活方式,讲述平凡人的不平凡的故事,令人耳目一新。《深圳特区报》给我和深圳之间架起了一道“彩桥”,深圳的明天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向往。
1993年11月20日,我参加了广东省人才交流会。之后,我到深圳与曾在西北设计院厦门分院实习认识的同济大学毕业的老乡王建波取得了联系。晚上我俩偷睡在南光大厦办公室,我翻开《西安冶金建筑学院校友通讯录》,向一个个校友致电咨询。龙岗中深国际公司总经理杨成训校友对我产生兴趣,与我见面后拍板我马上来深圳工作并为我解决户口。
我从深圳专程去长沙找张金明、景福泉学长商量听取他俩意见,两位学长一致建议我去深圳发展。景福泉学长还借钱给我买了张回厦门的机票,送我去长沙机场。
回到厦门后我对李院长说:“来厦门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感谢您对我的厚爱,再过三个月您将退休,深圳是个移民城市,至今我仍是单身一人,也许深圳更适合我发展,今提出停薪停职申请,请您批准。”李院长说:“我大女儿大学毕业很想在深圳找工作,姨妈都没帮成,深圳人才济济,我真为你担心啊!”李院长为我开了绿灯,我归还了设计院有关资料及绘图工具。1993年11月30日上午,我请同事在鹭江大厦吃了个早茶,之后去厦门汽车站办理行李托运手续。
第二天下午,孙卫好友开车送我去机场,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厦门的兄弟姐妹们,告别了我们温暖的大家庭,又一次踏上深圳特区的人生征途......
逆境和苦难是人生的导师,苦难成就人生。苦难正如一座高山,它的意义在于我们去翻越,在于我们把它踩在脚下。在苦难磨砺中,我们告别幼稚,一天天成熟成长起来。同苦难抗争,无论成功还是失败,生命都显得强劲有力,人生才会绽放出迷人的风采。只有带着梦想上路的人才能体会得到生命的真正意义,才能收获更多意想不到的成功与喜悦。
李志远院长退休后不久,厦门市新区建筑设计院被一家私企购买,家庭成员们相继都离开了设计院。去年12月30日,我去厦门参加校友聚会活动。王爽英学妹提前为我定好酒店,邓伟学弟开车去高铁站接我。谢与泽闻讯李志远学长从美国探亲回家,作东在向升酒店为我与李院长接风,邀请久违了二十二年的大家庭成员参加,大家又重新欢聚一堂,心潮澎湃。我又致电吴冠群学长,他立即坐出租车赶来看望李志远学长和我,原室主任白家欣、同事张媛好友也前来聚会助兴。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旖旎风光秀。
父母情、兄妹情、骨肉情、情浓于血;师生情、同学情、君子情、情淡于水。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难得几回醉!
父母给予我生命;母校给予我知识;校友给予我友情;社会给予我舞台。在厦门这块热土三年工作的经历,是我人生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我愿化作一颗大漠孤烟中的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啊,难忘的“鹭岛之恋”!
2015年04月16日写于东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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